这篇文章是我开始在网络上发表观点的起源，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今天搬运的时候又仔细看了看，我从中横竖看出来了几件事：

• 我第一次接触到电子游戏叙事构建的体验边界，也是第一次触及电子游戏中的玩家政治
• 我第一次接触了游戏创作与商业的悖论，但那时候的我完全无法理解
•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我和其他玩家之间的积累差异
• 我第一次为自己的看法站台，还站了三次，这是第三次

最让我觉得爽快的是力量碾压，我即是混乱邪恶。 —— 2022.08.15 于上海

正文

填坑不咕，不准备很认真的论述，我个人认为尼尔不值得认真严肃的推敲。

这也算是一直争议不断的重点。

先讲个故事。

我有个不怎么玩游戏的朋友，他是个国产剧脑残粉，非常喜欢秦时明月，上了大学之后和我一个寝室，之前他只玩喜爱福，而且是个0氪路人玩家。我看不下去了，就给他安利了Minecraft，结果他晕MC的3D，总是觉得马赛克世界的透视设计有问题。

最后我推荐给他《Robocraft》，他后来打到200级还买了终身会员，成为了我校机器人大赛队伍的一员。

为了做开发他买了HTC Vive，我花了几百块买了些VR游戏，体验还不错。

现在他在一个国产游戏的外包公司里实习，回到寝室之后就玩公司的游戏，而我则是在通勤的时候读《我是猫》之类的文学书籍，回去就睡觉了。

他唯一玩过的大作就是尼尔，之前在学校实验室被另一个只玩守望屁股的程序员大腿兼超级土豪的朋友强推的。

他问我说尼尔爽不爽，我告诉他说还行。

我说我这有神海1234和MGSV，还有地平线和刺客辣条枭雄，问他要不要试试。

他说不要，我就说尼尔这玩意儿就是很表面，很多东西根本就没做完，玩玩就过了，平时网上疯传的那些内容都是些根本不玩游戏的人吹出来的，论质量完爆尼尔的游戏实在太多了。

接着他就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我告诉他说我不在的时候可以玩我PS4的，不用买了。

结果他最后还是在steam上买了一份，还老是给我推steam尼尔的打折信息。

他和另外那位的大腿，就是尼尔大火的真相。

在普通玩家的世界里，尼尔基本上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又有哲学思考又有漂亮人设，还有丝滑流畅华丽爆表的白金社标准战斗动作，甚至是和LOL吃鸡农药完全不同的弹幕小游戏堆叠，以及他们津津乐道的画面风格。

论音乐、UI设计、人设都无可挑剔，但尼尔又不是个卡牌游戏，就算是**排球3还出了无数多的外观和皮肤DLC呢。

要说机械纪元这作牛不牛逼？我觉得基本上是个二三线的套路产物，理由如下：

• 大概是PS2级别的场景建模
• 这年头连崩崩崩都敢说自己是开放世界了
• 故事无意义，文学性接近0
• 优点和缺点严重对立无法融合
• 哲学观点表达太过刻意
• 故事不独立：要彻底理解整个故事得看其他游戏系列（这又不是机战或者是纷争）

在正式开始怼尼尔之前，我要先为尼尔正名：怪物类型太少不能作为证据，就根据游戏本身的剧情设定和主要风格来看，当前这些安卓的种类是完全合适的，增多了反而不合适这个故事框架。

这游戏做的好不好，我连图都不想截，除了少数几个玩家必然会经过的地方准备了比较完备的光影渲染设计，其他场景从头到脚都是空的。地表贴图和植被渲染简直像是Unity自带的免费Asset，其他的树木草叶也都很奇特。

你要说这是法老控做的我还信，但是这好歹也是冠名SE的游戏，实在要丢锅，那只有外包的白金社背了。

白金社的单线游戏其实还不错。

刨掉MGS系列光环给白金社带来的压力，整个MGRR并不是不能玩，他们多少也把雷电哥的狂拽酷炫杀马特吊炸天表现的相对透彻。碎片斩切系统也实现的很不错，只要稍微懂点开发的人都知道那种自由斩切是有多难设计。

至于贝姐的大名就不用拿出来说了。

然而尼尔却是开放世界，白金社那阵子似乎非常缺钱，几乎倒闭，即使他们压根儿就不会做开放世界，可是还是接下了这个活。最后做出了一个用很多小场景连在一起的大场景，往里面加了一个钓鱼、一个野生动物交互、一个捡垃圾的玩法，说这就是开放世界。

崩崩崩笑了，原来老大哥SE也有这种玩具，那我自称是开放世界也没什么。

当然上面这句只是玩笑话，尼尔这种搞法就和当年《绝体绝命都市3》一样，制作极其稀烂**。

从游戏的完成度来说，尼尔已经被打到了厕所里，就算是FF15大量差评人家也有好好做一个世界的设计，至少钓鱼比主线还好玩。

尼尔真正牛逼的，该吹的，其实是把普通玩家当猴耍还赚了一大票的横尾太郎。

我们仔细来探讨一下尼尔的战斗设计：弹幕为主，形式为辅；STG元素占了流程相当大的比例，视角切来切去除了刻意省事节省开发经费，多数时候也是为弹幕关卡的演出服务。

这种横版弹幕过关的设计少见吗？那尼尔的弹幕充满设计感吗？

恕我直言，横版有《洛克人》在先，平面弹幕就连《永幻》都做的比他好。

可能这么比较不太合适，毕竟永幻是专精于东方风格弹幕的STG，横尾的尼尔这不是一类。那问题来了，你给我搞这么多STG干什么？

很多人给我吹尼尔的剧情如何如何有深度，多么多么哲学。我听了站起来就准备把《沙耶之歌》《鬼哭街》《君与彼女与彼女之恋》和《史丹利的寓言》塞给他，先看完这些再跟我说说看。

所谓的有深度，通常是应该引起玩家的思考，去挖掘故事更深层次的表达，最终升华到现实层面与个人的经历产生共鸣，而不是单纯的震撼。

这也是我们通常会说的文学性体现之一，这个过程可以很悠远、绵长、严肃等等等等不同感觉，可都是持续性的，而不是爆发性的。

沙耶之歌、鬼哭街这两个作品就是N+社典型的猎奇震撼流，具体内容不做叙述，他们的共性就是主线剧情最终不会涉及有深度的思想实验，而是类似电影带来的短期的奇观体验。

通常看完剧情之后会觉得卧槽真TM*，之后却沉淀不下什么东西。

尼尔的剧情核心是为了毁灭而毁灭。这设定本身就很奇特，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动物，就算回归到日本文学物哀的核心，正常人也只会对这一主题觉得莫名其妙，找不出什么意义。

况且，既然是为了毁灭而毁灭的故事，那故事核心就是纯粹的单一型，就像兰斯的双核构建。

兰斯的故事核心是一切为了让创世神感到开心。这句话中存在创世神和开心两个关键词，一切都是围绕此展开，其诸多设定都非常轻松，只是为了兰斯大爷实现自己日版贾宝玉的梦想而已，其中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拉高游戏的逼格，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大家都很开心。

事实上最后玩下来看过改编的番剧也是很开心，兰斯大爷碉堡。

但是尼尔，不仅是个单一核心，还尝试拉高逼格融合哲学思想企图让人严肃。最夸张的是哲学思想的表达形式多数是直接告诉玩家：我采用了尼采黑格尔这些人的思想，甚至直接引用论著的原文，横尾真的有勇气。

即使帕斯卡说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恐怕也不会改变这款游戏企图阐释的主题。

至于那些跟我争起名字的就算了，崩崩都有耶梦加得之毒呢，崩崩崩还有爱迪生笛卡尔和坂本龙马娘化呢。

我们看看比较有思想深度的设定，就说个最近比较出名的《VA-11 Hall-A》。

那游戏的故事核心是：近未来的平凡生活。这里就不做什么分析了，看到生活这个词就应该清醒，这本身就是个多元模糊意义的核心，与任何人都息息相关。无论艺术还是哲学，都是从生活中诞生的，这一点必须切记。

尼尔的故事缺乏最基本的生活感，26个字母结局80%以上都是凑数的，这又不是个人创作的独立游戏，觉得这样的技巧很有趣就决定了。

甚至包括最后的STG打Staff表，连续死亡之后游戏提出的几个问题也都只是和游戏故事本身呈现过分的弱相关，那几个问题全部都可以被放到别的游戏里去用，就是个套路。

“就算这个世界完全没有意义，你也想要守护吗？”

最后这个问题，就算我放到伊苏8里也完全能用甚至毫无违和感？

其实在尼尔这个故事里，真正感动玩家的根本不是游戏的故事，而是玩家自己。

横尾什么都没有表达，他就是在把玩家当成猴子耍而已。

这种自我感动的占比至少有七成，剩下三成是在震撼当中的不知所措。

最后是我特别讨厌横尾小家子气的一点，既然写单个故事就写但个故事，好汉不提当年勇。尼尔又不是独立同人游戏，非要把龙背3搞来干什么？

我自己写东西也喜欢这么搞，但是仅限于为了自己而写的小说，基本通篇都是自我叙事，不能拿给别人阅读，算不上是作品。

和读者喜不喜欢无关，这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对读者的不尊重，是直接触及创作底线的行为，也是引发我抗拒情绪的本源。

尼尔有很多不错的点，比如音乐、人设、动作和操作流畅度等等，但是这三个东西恰恰和游戏本身的缺点完整的错开，没法相互补足，于是我的游玩体验过程痛与快乐并存。

最初我买尼尔是把他当成雷电哥手感的替代品，还是首发预定的368￥，这我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因此也没有怼它欺骗消费者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而且玩游戏嘛，玩的是个交互操作，要是我想听歌，我干嘛要买游戏本体咧？

之后冷静下来仔细看尼尔，其在普通玩家群体里引发的现象证明了几个事：

• ICEY会成为话题，尼尔会火成这样也不能算是奇闻

• 国内玩家区分不清震撼和感动这两种情绪，本质是读书太少的缘故

• 国内走猎奇路线很有可能会火

• 中国的电子游戏市场还是个香饽饽

• 国内形式远比内容重要。

大概也就是这样，尼尔就好比早就被一群人玩烂的边角料，拿去给没见过世面的人爽一爽他们就大呼过瘾。这种时候我并不觉得高兴，只是觉得很迷茫。紧接着蔓延开的事情就和二次元逐渐低龄化所带来的地图炮问题如出一辙，我们这些闷声发大财的死宅全都被扣了帽子，说玩游戏都是在玩毒奶粉LOL喜爱福，说看冻鳗都是民工番。

现在说起玩主机人家八成都说尼尔，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

倒也不是说我觉得LOL毒奶粉就做的真的不好，也不是说火影死神刀剑神域就不好看或者有什么必须去踩死的缺点。这些作品也都有各自的优点，只是完全不值得被那么高估而已。

或许这就像是我们小时候发现世界如此奇妙，总是兴致勃勃的和家长报告，家长却一脸冷静的告诉你说世界就是这样的那一刻。

我成为了家长这样的角色，只是我还不适应而已。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也有写过相当偏激的尼尔评测，论据和论点都站不住脚，还顶着枪林弹雨去P9接受了一番批评，之后又去知乎的一个问题下怼了一遍尼尔，还因此而成为千赞dalao，现在跑来牛关又写了这么一篇东西，倒也算是个猿粪吧。

老实讲我不喜欢横尾太郎的东西，但是我还是很尊敬横尾这个人。起码他在这么个忙着骗钱搞移植的时代里坚持着为了自己而写故事，甚至他也能坦言说自己将来一段时间必然会失败，我相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坦然的面对自己。

我们一码归一码。我并不喜欢尼尔，但是不能否认大多数人喜欢它；我不喜欢横尾太郎的做派，但是不能否认横尾太郎值得尊敬；我不喜欢整个游戏华而不实的表面，但是不能否认买音乐送游戏的实在；我也不喜欢被代表，但是不能否认那是我们自己的不努力。

我只在牛关的评分里打了三星，而且理由充分，我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我自己。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