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笔一挥,春秋笔法,剑客赋长歌,就能把没发生的故事写得悲伤。
所谓少年心事也不过是一些零碎的记忆,并没有什么故事,不过记忆中那些真实感觉若是能依托想象的翅膀,之后多少也能成为故事。
不是第一次PUA
在家赋闲接近一年,做的事情不多:从北方玩回了南方,背着三脚架拿着相机带着纸笔走了五分之一个天下,而后疯狂刷电影动画,补了我之前欠下的许多好电影,读了一些书,打完放下的游戏,学会做饭和日常生活,有时间思考之前工作时所犯下的错误,在朋友闲时和他们聊聊过去,疗愈在别人看来“幼稚”的心伤。
这段时间偶尔会梦到学生时代的事,要想写的少年心事也不过是其中两则。
我想许多人都会梦到过数学英语考试,考试上自己却什么都写不出来,甚至偶尔会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初高中的教室,半梦半醒之间思索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却恍然大悟自己大学毕业都工作了两三年了。
醒来之后,我也没有固定套路去怅然若失。有了人生经验,看待过去的方式会变得不同。
从前我觉得有位英语老师人很不错,点明了我性格上的毛病,使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当受气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来,觉得自己应该改变,甚至感到愧疚。
我当时英语成绩非常好,好到不听课也能考很高分。我喜欢玩单机游戏多少有点兴趣驱动,校外教学的方式极为超前又有效,再加之我娘每天孜孜不倦给我安排许多潜移默化的文化输入,我的英语语感就这么起来了。
可是,我的这位英语老师,却找了许多机会在同班师生面前说我喜欢耍小聪明,把零食当做正餐,说我成绩太虚,迟早会跌跤,成不了名堂,于是把我娘叫来,狠狠的批我。
对于一个只有十三四五岁的孩子来说,刚有点叛逆的心理,可是在成年人的威势下还不得说啥是啥。当时我可感动的啊,老师竟然肯把你当他娃看待,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字字珠玑,给行善纯良懵懂无知的我说哭了好几次。
这位老师说错了我的性格?一点没说错。
我一直都比较浮躁,没啥耐心,所以喜欢吃零食而不计后果,至今为止没有哪方面特别出色,反而是什么都略懂皮毛。我也在生活里吃了亏,所以我到现在都能想起这位老师来。
这位老师真的乍一看简直神了,说的话做的事都像是神算子在世,学生们都爱戴家长们都奉作神明同事们也得听管(年级主任嘛),简直无懈可击,全国教师榜样啊!全国都应该进口这款老师!这样孩子的教育就有救了!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我老家待着?哦,原来混够了名头去私立学校当副校长搞钱去了。
赚钱嘛,不寒碜。
这位老师可谓是一手促成了我对待威权畏畏缩缩的性格。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如果你的臣民中出现了可能颠覆你政权概念的异端,哪怕只有一位,那么行霸道者绝对是满门抄斩以绝后患。
我就是这位老师手下的异端,因为我不听课照样能有高分,这就变相在说明他的教学毫无作用。他只是因为怕我这样影响他的名声,就决定辣手摧花,用政治手腕维持他的铁血统治。
然而那时候我才十三四五岁,连《D.C.初音岛》和初音未来都分不清楚,怎么可能掀起革命,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一层。我娘知道,但是她女侠风范十分不屑,又不好和我说,只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你想想看,一个三四十岁野心勃勃的老师,竟然对一个善良天真懵懂无知的少年背后运作他掌控的“政治资源”,只因为他可能因为无心而破坏了自己未来的天恩福泽光明大道,就差在学校里写上“别不识抬举”了。
牛啊,即使我成为了某种“政治牺牲品”我还是要说一句牛,为什么呢?因为你他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他妈的惊喜?匪啊,真是不剿不行!
为人师表者为人民服务,只不过我未成年,没服务我。
你看,普通的故事我这么一写,戏剧感就来了。还有更戏剧的在后面,这位老师说我成不了大名堂,我却是那届少数几个考去北京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去读书的人,还掌握了他有所不知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掌握了一切能让我觉得快乐又浪漫的东西。
尽管钱不多,也没成家立业,但我现在活的自由畅快,没什么不好。况且计划已经堪堪定下,也在行动中。人要站着挣钱得向着太阳,因为太阳会照常升起。只不过你就算心里清楚,也要学会装糊涂。
没人会防备糊涂人。
这是我想讲的第一件少年心事。
少年心漫漫
第二件少年心事我和某些人讲过一次两次,这件事有个简单的开头,算得上是在下情窦初开,却并没有什么后续就结束了。
尽管人家找了机会来主动找我,可是我大侠心切,凌波微步练满,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倒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原因,就是害羞。
这位咱情窦初开的对象是高中时候的师姐,比我们大一届,是当时学校里有名的美少女。
最近梦到了她,决定写上一写。
师姐当时什么样呢?很小的鹅蛋脸,五官跟着也很小,算不上是精致,戴着黑框眼镜,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人很白,也不高,相当瘦,却留着一头到小腿的漆黑三股辫。气质超然脱俗,灵气顿生。
我们的学校她平时看起来很小只,因为高年级校服是白色主调,比我们的灰黄配好看得多,于是她每次出现在低年级的地界里都相当引人注目。
到什么程度呢?早操时间高年级会给低年级打分,有一次轮到她查我们班,她歪头抬手主动给我打了个招呼,引得几乎全年级的人都盯着我看。所以我很清楚,武侠小说里那些美人一瞥就要出认命,并非虚有其表。
刚满十六岁的某月某日,天气晴,那阵子我帮腿断了的好友抬午饭,每天都会在食堂里多逗留一会儿,时间说久不久,恰好是灰黄色都走的差不多了,高年级的才放学出来吃饭。
那天我刚好忘记多买一份午饭,刚到食堂门口便又折回来。就在这时候,这位师姐也正好从另外一边过来买饭,于是便朝着我款款而来。
大概是好奇为什么低年级的学生会在这里,于是朝我笑了笑。
那年食堂杏花微雨,心动只在惊鸿一瞥。
这是少年时代最珍贵的记忆之一。在下只记得自己的心跳瞬间突破了一百八,说是犯了心悸症都不为过。性格纯善的我站在她旁边甚至无法直视她的样子,只好买完给基友的盒饭连滚带爬地往教室跑去。
刚走回教室,我就开始后悔怎么没和师姐说上话,不过这并不影响后来的发展。后来学校社团招新,会有一个晚上允许高年级学生来低年级的班上演讲。
她忽然来到了班上演讲,实在是让我高兴的昏了头。她本来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方便想加社团的同学们联系。当然,有想法的同学们并不在少数,于是我记下了她的手机号,借着这么个机会开始和她发短信聊天。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所谓追求、恋爱、爱情、男女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凭着自己内心去行动,做了许多既蠢又有趣的事。
高中是个性形成的关键时期,每个男生都有类似的经历。
作为当代大龄中二病,我所选择的必须既有个性又有攻击性,看起来必须和别人不一样。我尽管完全无知,但我也猜到要在师姐的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必须更有个性。
自古以来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但我不算长得好看,直接距离成功拉开一大截距离。我虽然成绩很好,但不算拔尖,除了玩游戏和写作这两个自发的爱好之外,一直都是乖乖牌。我或许是为了叛逆,于是我选择了蝴蝶刀。
直到现在为止,我都还会不少花式,包括CSGO的开刀动作。只不过学艺不精,火候不够,至今都只会那些花式。我的真刀有好多把,不多全都变成了开快递专用工具。
说到真刀,就必须说到这位师姐。当时小米1刚刚发售,我爸作为数码潮人就帮我换了一台,于是我和师姐的联系从短信换到了手机QQ,有事儿没事儿都找她聊天。
我犹然记得她给我推荐了许多歌。那个时候我已经深受二次元荼毒,只看厕纸动画,自我意识高度放大,从来不听中文歌。舔狗刻在基因里,不用学都知道不能暴露自己不耐烦的一面,于是我就跟着听了听,最后发现还是欣赏不来那时候的中国歌坛。
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和她说我在练真刀花式的时候伤了手,不知道怎么聊的,她就说给我拿个创可贴来。我实在是推拖不过,最后还是同意她来我们班门口。
最精彩的部分来了。
在她来之前,我就已经内心忐忑的不行,说话都不利索。看到她来了我班门口,同学表情惊异(他们知道我没有外班朋友外加心思单纯)的说有人找。我故作潇洒,本来斜靠在窗台上和基友讨论游戏,结果一使劲就站了起来,和同学点了点头,几乎步步生风。我出了教室门和她打个招呼,自以为表情紧绷,从她手里拿了创可贴,我已经不太记得她跟我说了什么,但是我碰到了她的手。
接着我什么都没说,极快的转身就回了教室。
我还记得她那时候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快转成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错愕,回到班里去了。
网上聊了很多,可是死宅的毛病就在于,出于害羞,见面不知道能聊啥,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会让对方觉得如何。创可贴事件就是典型,本来应该和她聊一聊自己的许多事,抓住机会彰显个性,随便说两句成为线下的朋友。这时候人家给了台阶,不上未免太不给面子。
很抱歉,我处于自我保护——羞涩的理由,我没给她面子。
于是我们的关系仅限于网友,我主动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每次见面我都鼓足勇气和她打个招呼,她也会跟我打招呼。她可能觉得这样的关系很奇妙,很有趣,于是每次打招呼都笑的很开心。
之前说的早操事件也是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我也喜欢看她笑眯眯的样子。我还为了讨她高兴为她拍照,艺术节的时候她上台表演为她加油鼓劲。作为一条舔狗,修电脑这事儿不能不做,外加她失恋之后陪她说说话。
后来她毕业了,学校里少了她的身影,游戏和考试成了我生活的主题。
尽管我们保持着空间朋友圈相互视奸的习惯,却没能继续聊下去。
后来我看她失恋发了些三次元味儿极其浓烈的东西,不止矫情,还毫无文化底蕴,我觉得不太高兴,就把她删了,可是后来想想又把她加了回来,她也当做无事发生过。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谈恋爱,而是一心提升自己的游戏审美。
本来没怎么深入过,最后也就慢慢淡了。
假如一切交流都没有发生在线上而是发生在线下,假如我并没有走上一条为二次元而生的道路而是平直的走向三次元,那么我和师姐之间是否会发生什么?
我想了想也并不会。
即使我不二次元,我也会踏上一条完整的武侠古风之路。我豪侠心性,志在四方,以云游天下看遍故事为目标,直率而洒脱,尽管向往儿女情长但也苦于没有合适的对象。
无论是哪条路,在现实主义又追求稳定的人看来,我只不过是不谙世事又游手好闲的幼稚之人。
直到现在为止,我和好基友说起她来,也还是离不开她给我带来那种超越人寰的审美冲击,还有她那灵气逼人的感觉,像极了《文学少女》的天野远子。
从她之后,我有过心动的女生,也有过女朋友,有的关系善终了,但有的没有。
那日晚霞通红映人怜,远处紫禁城灯火盈盈,想来宫人来去如梭。江山如画,坊间歌舞生平,车水马龙。小艇游于什刹海上,俊郎美女谈天喝地,络绎不绝,却见少年负了长生剑,独自立于雕了鸾凤斗龙的琉璃檐上,仿佛望着天上仙女,看见她云雪般的霓裳羽袖,翩翩而至。
青春没点遗憾不算青春,即使我和师姐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我估计就不会对她留下如此深刻又美好的印象。师姐现在已然成了人民教师,也是为人民服务。
回老家之后,我有一日骑车回家,在电梯间里似乎遇到了她,我们两个相互盯着猛看,眉宇间还有着那几分神似,心中似乎都已经确人,却没有出声相认。
此时她早已为人母,而我在追求自己梦想的路上暂做休息,早已是分道扬镳。我几次想要在网络上问她是不是住在我家楼下,却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年纪在这放着了。
她并非心定之人,徒扰人清梦并不是什么好事。曹孟德虽然很酷,但作为一个普通有道德的成年男性,还是就让师姐成为青春中那美好的记忆吧。
于是,我思前想后,决定为这篇随笔取下这个名字。
“那年杏花微雨,奈何在下处男,实在是羞于求爱,只好婉转求月色真美,以慰寂寞。奈何时代如此,在下性格不够坚毅,只好来日改正,遇见对的人。”